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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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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鶴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抵觸和自己的父母接觸。他只知道,一接近父母, 心裏就會湧出一種陌生且他完全無法掌控的煩躁感覺。這種感覺裏摻雜了無力, 是一種他怎麽努力都無法拜托的無助。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麽來的。每次看到父母,腦海裏就會閃現出一些灰暗的記憶碎片。

那時候他的視野還很低, 他應該很小。他看到的世界總是灰色的黑色的。母親長得很美麗,可她總是在哭。只要是有自己在的地方,母親必然會哭。在他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, 他還以為這本來就是這樣的,本來就是一直會哭,一直這麽的悲傷。可是, 當他看到母親的笑, 看到陽光下, 母親和其他的高大的人站在一起,燦爛得像是迎著陽光盛開的美麗花朵。顧鶴之就意識到,這可能是他的問題。母親因為他而哭泣。

為他哭泣的還不知母親。父親也是這樣。那個高大的男人一走近他,就會情不自禁皺起眉。顧鶴之能夠感覺到本來縈繞在他身邊的自豪和驕傲,都變成了濃得化不開的憂愁。所有圍繞著, 都會陷入這樣讓他覺得難受的情緒。他更加不願意和別人交流,更加把自己封閉在不用再接受那些難受的信息的世界裏。

讓他解脫的是,父親母親把他送人了。舅舅很忙,沒有時間圍繞在他身邊憂傷。舅舅請來的那些照顧他的人,對他很冷漠, 他們也沒心情為他憂傷。顧鶴之的日子這才輕松起來, 他不用封閉住自己來抵抗從外界傳來的令人厭惡的信息。他喜歡和那些對他冷漠的人在一起, 因為它不用從他們身上接受任何的感情信息,這讓他覺得十分的輕松。

那樣的感覺,直到遇到蘇懷夏。他覺得這個明艷的姑娘,就像是天邊的一輪驕陽,散發著明媚的溫暖。顧鶴之覺得自己可能在寒冷中呆的太久了,他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,企圖將這些溫暖都抓在手。他知道自己自私,他受不了任何人和他分享這抹陽光。

然而他很幸運。他的太陽果然也只有他。她把它最溫暖最熱烈的溫度只照在他的身邊。他在剛剛遇到蘇懷夏的時候很緊張,他害怕太陽會離他而去,他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綁住她。可是,蘇懷夏並沒有離開他的意思。他也總是緊緊的跟在自己的身邊,這讓顧鶴之感到很安全。

這樣的安全感也讓顧鶴之將自己的防備松懈下來,試圖接觸更多外界的世界。可是,這松懈一回到父母這裏,記憶最深處的灰暗就立即如惡魔的影子一般湧上心頭。讓顧鶴之無法了然。他害怕繼續成為父母的負擔,讓母親在他面前哭泣,父親在他面前皺眉。面對記憶裏的臉龐,面對記憶裏的老房子,顧鶴之只想逃離,逃得遠遠的,就不用面對父母,不用面對這麽大壓力。

但是……今天……母親握著自己的手告訴自己,她對他放心了。放心了是什麽意思?不會因為自己而哭泣了嗎?自己不會再為他們添麻煩了嗎?

顧鶴之心裏有些高興,高興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讓他脫離束縛了他二十幾年的枷鎖。也有點擔心,擔心自己理解的意思和母親說的意思並不一樣。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重覆確認。

顧媽聽見顧鶴之的問題,同樣也是真的沈默了很久。她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,抿著唇看著顧鶴之:“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呢?你是我兒子,怎麽會給我惹麻煩呢?”

蘇懷夏是第一次看見顧鶴之這樣不自信,甚至有點自卑。她可能有點理解顧鶴之現在的心理。他可以誰都不在乎,但他還是在乎自己的母親和父親。他小時候可能的確有些與眾不同,顧爸爸和顧媽媽第一次為人父母,並不知道怎麽面對這樣的一個孩子。他們可能在年幼的顧鶴之面前表現了什麽,讓年幼顧鶴之有了陰影。

蘇懷夏大膽猜測後更加大膽嘗試。她把話題從自己身上轉移開來,抓著顧媽媽的手,當著她的說起顧鶴之那些讓所有人都驚訝的事跡來。從她沒遇到他之前的學生時代,一直到她遇到他之後幫她解圍時候的帥氣。顧鶴之的每一點,蘇懷夏都了解得清清楚楚。他的一舉一動一點一滴,蘇懷夏都記著,牢牢的記著。

說得時候,蘇懷夏臉上滿是驕傲和幸福。她的男人這麽優秀,她真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顧爸爸和顧媽媽也被蘇懷夏這發自內心的幸福和自豪所感染,有很多事情他們都通過錢有財了解了。但是作為舅舅,真有才只是單方面的敘述著事情的真相。而做為愛著顧鶴之的蘇懷夏,卻抱著滿心的崇敬。

顧爸爸顧媽媽知道自己的孩子很厲害,但之前他們也只是知道而已。畢竟顧鶴之離他們實在是太遠了。可是在蘇懷夏在敘述下,他們覺得敘述中的事情在自己生動而形象的上演著,還是和自己離得是這麽的近。他們真的為他自豪,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孩子而自豪。同時他們也更加安心。他們知道在事業上顧鶴之能夠自己幫自己;在生活和愛情上,他們幸運的孩子真的遇到了一個愛他的女人。

顧爸爸顧媽媽都是單純而純粹的人,他們臉上流露出的所有情緒都是隱藏不掉的。這樣的情緒同時也改變了顧鶴之,讓他的僵硬越來越少,他記憶深處的陰暗也越來越少。

“媽媽,你們放心吧。你們家的小寶早就長大,現在他已經不是小寶,那是咱們家的一棵大樹,不過庇護咱們家所有的人。”蘇懷夏你也陷入情緒中不可自拔,或者顧爸爸顧媽媽的手不停的使勁兒誇自己的老公。

顧爸爸顧媽媽跟著蘇懷夏也是不停的笑著點頭:“是是是,我們放心,我們真的再放心不過了。”

顧鶴之從父母的臉上確認他們說的話是真的。他覺得心裏忽然一輕,好像壓在心頭多年的重擔,在蘇懷夏這這幾段話中就散開了不見了……他再看父母,原本影響它的灰暗都不見了。父母對著他慈祥的笑,這笑容讓他感覺既舒服又溫暖。這笑容也讓他相信,自己不會再給父母添麻煩,父母也像蘇懷夏一樣的愛著他。

這頓飯是在輕松愉悅的氣氛中結束的。顧鶴之最終還是打開了自己的心扉,從一直沈默到慢慢的可以同父母聊一些話題。蘇懷夏知道他其實真的很在乎他的爸媽。因為他準備過和爸爸媽媽聊天時需要用到的話題素材。

兩輩人差了二十幾歲,只聊起天來,竟然一點代溝都沒有。顧鶴之可以同顧爸爸聊現在的政治局勢,可以和母親流行和風尚。用的詞都是爸媽能夠接受的。一旦聊開了之後,顧鶴之很快就和兩個老人徹底混熟,就好像他一直就在兩老身邊長大似的。

對於這種快速搭建關系的能力,蘇懷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。她自認為自己還是處理人際關系方面的一把好手,沒想到顧鶴之一旦放開去經營,自己瞬間就被秒成渣。

吃飯後,顧鶴之送蘇懷夏回沈卿那裏。臨走的時候我爸爸顧媽媽一再的挽留顧鶴之和蘇懷夏,希望這倆孩子能在他們這裏住上一段時間。他們和顧鶴之分開的時間實在是太久,他們真的想近距離的和顧鶴之接觸接觸。

顧鶴之有些不習慣,而且他也要回自己租的房子收拾收拾。但又舍不得拂了兩位老人的心願,於是就答應兩個老人等到結婚後可以在他們這裏住上一段時間。

顧媽媽現在看蘇懷夏都是滿臉的寵溺,所以蘇懷夏一點都不擔心以後的婆媳關系。

顧鶴之送蘇懷夏走到自己的院子門前,籌備婚禮大寒舉辦婚禮還要等這麽長時間,才能舒舒服服和蘇懷夏在一起,他就有些不爽快:“婚禮其實不用你特別操心,我可以讓別人幫你。”

“你可以找人幫我一下,但是這麽重要的事情,還是要自己動手準備準備的。”蘇懷夏說道,她在這方面還是很堅定的。

顧鶴之看她對這方面很執著,攔過蘇懷夏的腰,將姑娘摟在懷裏:“你準備和我準備都是一樣的,那我來準備吧。你只要準備好做我的新娘就可以了。”

蘇懷夏被顧鶴之抱著,因為是在院子門口,不少人都看見了。蘇懷夏耳根紅撲撲的,忍不住伸手抓了抓:“聽你的,都聽你的。就是這樣我是不是太輕松了?”

“我就喜歡你輕松。我不喜歡你總是天天忙來忙去,你只要每天忙我就可以了。”顧鶴之的聲音在蘇懷夏的耳邊低沈說道……

夜色下,蘇懷夏只覺得自己的臉燒的慌。她慶幸現在是晚上……

顧鶴之說自己要包攬婚禮的一切安排。這是一個男性低估了女性的操心程度。

他雖然有助理幫助他,能夠輕輕松松的安排結婚。但是蘇懷夏和顧媽媽還是忍不住插手。顧媽媽總覺得別人策劃的婚禮一點都不細致,到最後,幹脆自己包攬全部活計來。蘇懷夏也是個愛操心的人,怎麽可能真的就呆在旁邊,看別人操縱自己的婚禮。

一看見婚禮的主持權落到顧媽媽手裏,就做了好多好吃的賄賂了顧媽媽,最後也參與到婚禮的操辦中。至此,顧鶴之這個男主人公被徹底擠出局,婚禮成為了兩位女主人的天下。當然婚禮的舉辦費用,刷的還是顧鶴之的卡。

這天,蘇懷夏問題這中午的幾道小菜去找顧媽媽發請柬的事情。他們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,就只剩下最後一步,把請柬發出去就好。

一到院子不遠處,蘇懷夏就聽見許紹昌他媽那把粗嗓子:“你們憑什麽跟我們家的小許一起結婚呀,胡同就這麽大點地兒,我們家小許可是叫了好幾輛婚來去接親的。到時候新娘接進來了,給你們的人把胡同給堵了,我們的車子進不來怎麽辦。我們家小許叫的都是好車子。磕壞了,碰壞了,你們賠呀。”

“魏姐,這話說的不是道理啊。我早就和你說過,我們家小寶要結婚了吧?這都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。一個月前我和你說的時候你也沒有說你們家那位要結婚啊。這樣子看來,應該是我們家小寶決定結婚在你們家小許決定之前吧。咱們是不是應該講個先來後到的理?我們家小寶先決定要結婚,你們家在後面。現在就算是沖撞了,也應該是你們家小許讓我們家小寶才對呀。”

“什麽先來後到。我們家小許早就說要結婚了,肯定比你們家早。要說先來後到,也你是你們家先退下去好不好。”

“你們怎麽不講道理呢?你問問咱們街坊鄰居,是不是我和他們說的比你說的早?你才說了多久要結婚呀。你們酒席什麽時候定的,婚紗什麽時候定的?走,找個街坊當見證人,和你去看。現在店裏都有記錄,這點是逃不掉的。”顧媽媽頭腦清醒的寸步不讓。

許紹昌他娘知道自己用腦子是動不過眼前這個女人的,幹脆耍賴撒潑:“不知道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麽,那些婚紗酒樓啊都是我兒媳婦在辦 。我兒媳婦可省心了,從來不讓我操心這些。不像你呀,當婆婆還要忙前忙後。兒媳婦娶來不是就讓她來伺候你的嗎,你倒好,還伺候起他來。反正肯定是我家兒子先要辦婚禮,你就看著辦吧。反正我們是不會退讓的,大不了到時候兩家婚禮都辦不成。”

顧媽媽被她拿出了痛處。她心裏可在乎顧鶴之的婚禮了,無論如何一定要給兒子一場順順利利風風光光的婚禮,怎麽能被眼前這種女人給攪和了呢?

“媽,到底什麽事兒呀?”蘇懷夏在一旁聽了個大概,提著手裏的竹籃上去。

“小夏啊。”顧媽媽愁眉不展的回過神來,看到蘇懷夏過來,一下子感覺有了支柱,“我在和她談婚禮時間的問題,我們家和他們家撞了。我本來說兩家一起辦好了,但是他偏要說他們家有好幾輛小汽車,胡同不夠停,要讓我們家讓出來。好像是就他們家有小汽車似的。我們家也有啊,而且我和孩子他爸算了下,只要兩家錯開,沒事的都能進來。”

“媽,咱們就讓了吧,不也就兩三天的時間嗎。就這樣吧也沒什麽。”蘇懷夏才不想和許紹昌一起結婚,想想就晦氣。不過她也蠻驚訝,許紹昌竟然也要結婚了。她現在這樣的條件還能找到老婆嗎?

蘇懷夏記得許紹昌去年就畢業了。因為走不了關系,他被分配到的崗位不太好。他一怒之下就沒有在體制內幹下去,直接出去經商。蘇懷夏本來以為按照許紹昌那樣毛躁的性格,生意大概做不起來。但沒想到今天聽他媽一說,應該混的還不錯。這場婚禮還租得起小汽車。這個年代婚禮上如果有小汽車接親,那可別提有多氣派。

“不能讓!”這次性格柔和的顧媽媽一點兒都不讓步,“我們選的時候最好的良辰吉日,怎麽能夠讓給別人呢?明天就是這月裏最好的日子。”顧媽媽說。

蘇懷夏這下明白為什麽一向脾氣溫和的顧媽媽也不願意讓了。

不過蘇懷夏不太相信這些,既然沒有最好的良辰吉日,就換一個小良辰嘛。蘇懷夏一直相信大吉必有大兇。有時候太過於一帆風順,不一定是個好事情。她上輩子和許紹昌結婚的時候,也是那一年最好的大吉日子呢。後來的生活還不是說有多慘就有多慘。她和顧鶴之的上輩子的婚姻舉辦的日是半吉,後來的日子不是也過得美滋滋。

“這姑娘是你兒媳?”許紹昌他媽看到蘇懷夏之後,語氣裏的炫耀立即降了好幾度。蘇懷夏最近好好收拾了下自己,平時來見媽媽的時候都會化點小淡妝。她本身五官就好看,上了點淡妝突出下重點,更是光彩耀人,人看著就移不開目光。

許紹昌他媽覺得自己的兒媳婦已經夠漂亮了,但是和眼前的女人比起來,簡直就是天鵝和醜小鴨的區別。這姓季的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?這些年是不是走了狗屎運。我們回來的兒子長得俊俏,你找個兒媳婦都是這樣的絕色?

顧媽媽對於蘇懷夏也是滿意至極,心裏為你有這樣的兒媳婦驕傲:“什麽兒媳婦呀,她就是我的親閨女。你看我閨女多孝順,每天還來給我送飯。我家小寶也不知道是修了幾輩子的福,才能娶到這樣的好姑娘。”

許紹昌他媽聽不得別人好。看見蘇懷夏長得又漂亮還會做飯,而且還千裏迢迢的過來送飯,她臉色就別提多難看。

“哼,長得漂亮有什麽用。當心等下給你兒子頭上種草。”許紹昌他媽暗自嘀咕。

顧媽媽一張永遠都帶著笑容的臉上也沈下來,不過她罵人從來不帶臟話:“這話是挺有道理的。兒媳和小胡我上次也看見過,長得也可好看了呢。我看她那肚子應該好幾個月大了吧。怎麽懷了才想著結婚呢?”

蘇懷夏這算是聽明白。那個小胡應該就是胡梓琴。估計是肚子弄大了,才不得不結婚的吧……怪不得呢,聽見許紹昌要結婚,蘇懷夏還吃了一驚。許紹昌年輕長得帥的時候,挺花心的。所以才一直拖著沒有結婚,就是不想被婚姻給束縛了。上輩子要不是事業上出了些問題,他才不會被媽說服結婚呢。這輩子怎麽可能會結婚結的這麽早?原來是迫不得已啊。

“你這是說我兒媳婦水性楊花?!”許紹昌他媽憋紅了臉。

蘇懷夏看有一場女人間的撕逼大戰要起來,聯連忙拉著顧媽媽下來。好說歹說才說服顧媽媽放棄和許紹昌他媽爭日子。這真的沒什麽意思。一個是他自己也不相信那些兇吉的預測。第二個是顧鶴之前幾天剛剛買了幾棟別墅,連著裝修加散味,還要好幾個月呢。他們還要在這個院子裏住上一段時間,犯不著和許紹昌那家人鬧這麽大的矛盾。這一家人從來說話都不講道理,和他們鬧矛盾就是自己找沒趣。

顧媽媽剛才還在氣頭上,所以一定要和許紹昌他媽爭個高下。還好被蘇懷夏攔下來。聽她這麽一說,顧媽媽就覺得她這兒媳說得有道理。退一步海闊天空,鄰裏之間和這樣死逼著呢?而且還是和那種女人。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舒服嗎。她這兒媳呀,果然是大學生,識大體!

“好的好的,都聽我閨女的!”顧媽媽拉著蘇懷夏的手,別提笑的有多開心。

兩場婚禮前後進行。許紹昌先辦,三天以後顧鶴之和蘇懷夏的在辦。

蘇懷夏還真沒想到,許紹昌這場婚禮辦得的確挺風風光光。看來這個時代真是給了人無限的機遇,許紹昌從體制裏出去之後應該混的還不錯。結婚的時候竟然租了三四輛紅旗牌的轎車去胡梓琴他們家接親。

接親的時候,蘇懷夏還在自己的院子裏,那幾輛紅旗牌的轎車開進來的,滿院子的人眼紅的眼睛都要滴血。

之前一直覺得蘇懷夏找了個好老公,現在看來胡梓琴長得也不差。許紹昌雖然比起蘇懷夏那位稍微差了點。但是還是對水平線之上的,只不過是蘇懷夏那位調起得太高,才讓他們覺得許紹昌其實不行。但這幾輛小轎車開進來,他們才意識到,許紹昌還是不錯的。胡梓琴算是嫁了個好人家。

許紹昌的婚禮也請了顧媽媽和顧鶴之。既然是請了顧鶴之,順帶也就把蘇懷夏給捎上了。

不過顧鶴之和蘇懷夏兩個人都懶得去他們的婚禮。那天恰好是周六,顧鶴之每周周六都會回爸媽的家。蘇懷夏也會去看顧鶴之。

雖然知道顧爸顧媽今天要去參加對過們的婚禮,晚上不在家。但是顧鶴之還是按照約定去了。

許紹昌的婚宴沒有去酒店。還是和幾年前的胡梓琴升學宴一樣,在同樣的廠房搭了個棚,請師傅過來燒流水宴。

蘇懷夏路過的時候,恰好能看見那廠子,裏面紅紅火火還蠻熱鬧。又是她那一眼也看見了許紹昌。他被人圍著灌了不少酒,整張臉紅得像是猴子屁股,站都已經站不直,七歪八扭的。他的那些朋友們,還在不停的給他灌酒。

蘇懷夏心裏暗暗搖頭。她知道許紹昌有個不太好的習慣。一喝酒就喜歡發酒瘋,一發酒瘋起來就喜歡打人。蘇懷夏心裏祈禱,他這個壞習慣就是上輩子事業受挫之後形成的吧。千萬不要是一直以來的習慣。否則……今天醉成這樣,胡梓琴等新婚之夜估計不好受。

不過蘇懷夏也就是想想,她也沒有閑心思多管閑事,提著手裏的食盒,移步去給顧鶴之送飯去了。

顧爸顧媽回來的早,身上都是香煙味和酒味。他們一邊脫衣服,一邊一個勁兒的搖頭。

“爸媽,怎麽啦?怎麽都在搖頭呀?”蘇懷夏上來接過他們的衣服,幫兩個老人掛上。

“小許他那一幫子朋友太鬧騰,人都喝成這樣了,還一個勁兒的在灌酒。不把人喝趴在地上,根本不放人走。”顧媽皺眉。

蘇懷夏笑:“婚禮難道不都這樣嗎?”

“這哪能啊。鬧得也太過分了,我看見小許喝了酒之後一個勁的扒著外面的欄桿吐。你說,這樣子要是回去了,新娘她得吃多少苦呀。你爸他和我結婚的時候,也沒有這麽喝的。”顧媽原來是在擔心新娘,更確切點說她是在擔心蘇懷夏。

“小寶,你結婚的時候,可不允許喝這麽多酒。到時候躺在外面,小夏不來幫你收拾。哪有這麽折騰的。”顧媽正色,不像是在說笑話。

顧鶴之這時候正捧著一碗拌面,熱乎乎的吃,沒有註意到蘇懷夏和爸媽在聊什麽。聽到自己被點名,莫名其妙擡頭,叼著一口面,稀裏糊塗的點了點頭。

看他那一副茫然的樣子,家裏其他三個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聲。

只有顧鶴之依舊摸不著頭腦……這有什麽好笑的?

果然,那天晚上,到半夜的時候,對門傳來了女人的哭聲男人的罵聲還有許紹昌他媽的呵斥聲。蘇懷夏半夜被驚醒,聽了幾句就明白到底是什麽事兒,搖頭嘆息了聲,關燈就睡了。

顧爸爸顧媽媽也被吵醒:“老頭子啊,這什麽聲音啊?”

“是不是對門那家在吵架呀?”

“剛結婚就吵架呀?”

“哎,幸好小夏嫁的是我們家小寶。”顧媽媽心有餘悸的拍拍胸。

“是啊,還是我們家小寶好。”顧爸爸也自豪。兩個老人聊了會兒,看著對門嘈雜的聲音,再次入睡。

蘇懷夏都起來做早點的習慣,所以不管她多晚睡,也不管在哪裏睡,她都能起的很早。

在家裏人都沒醒來的時候,她就已經起床洗臉刷牙。

顧家的院子和蘇懷夏自己家的院子是一樣的,一般刷牙洗臉的水池子都用外面的公共水池。

蘇懷夏端著牙刷杯出去,看見水池邊正好有個身影。這身影看起來有點奇怪,有個挺大的肚子,看起來蠻臃腫的。但是其他地方卻不太協調的瘦。

蘇懷夏想著等下還要給顧鶴之做早飯,就沒有多想,接了水站著刷牙洗臉

忽然,耳邊傳來一聲尖叫:“蘇懷夏?!”

蘇懷夏被嚇得差點沒有把牙膏唾沫給吞下去,她轉過頭仔細一看,站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胡梓琴。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,怪不得剛才蘇懷夏遠遠看的時候覺得有些違和。原來不是胖的,是懷了個小生命。

她又仔細借著昏暗的天光打量胡梓琴。看到她臉上身上都有淤青,蘇懷夏猜應該是許紹昌昨天晚上打的。

蘇懷夏嘆了口氣,許紹昌這毛病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。有時候人的本性就是這樣……胡梓琴恰好湊上了,也是……命啊。

蘇懷夏的嘆氣聽在胡梓琴耳朵裏,格外的刺耳:“蘇懷夏都是你,如果不是你一定要讓許紹昌來追我,我現在也不會和許紹昌結婚。”

蘇懷夏:“……”

真是人在家裏坐鍋從天上來。

當初她記得,胡梓琴好像是要死要活的追求許紹昌吧?許紹昌不理她,她還怪蘇懷夏搶她男朋友。

蘇懷夏好不容易把自己和她的男朋友給摘幹凈,現在生活不如意了,又來怪別人……這也是一個本性難移的主啊。

蘇懷夏提著自己的牙刷杯挪到另一邊,和胡梓琴保持最遠的距離。她也不和她吵架,以最快的速度刷完牙,然後躲進自己的房門裏。

這種人實在犯不著和她生氣。再著孕婦最大,那個肚子現在可是個金疙瘩。大早上的濕氣重,她如果不小心摔一跤,說不定就要賴到自己頭上。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吧。

胡梓琴新婚當晚,被自己的新郎官打成這樣。心裏不僅傷心還害羞,根本不知道怎麽面對這滿院子新的鄰居。

沒想到在這個新的環境裏,又遇到了蘇懷夏!她心裏所有的怨啊恨啊就止也止不住的湧上心。都怪這個女人,都怪這個女人!

可是她也只能在心裏詛咒,她根本沒有其她辦法和蘇懷夏鬥。在原來的院子裏,現在大家都知道蘇懷夏了不起。有自己的美食街,有自己的酒樓。而且做得一手好菜,結交了不少達官顯貴。她已經和自己不在一個世界裏了……她又拿什麽去和她鬥?

可胡梓琴轉念又一想。她怎麽會在這裏呢?她不是找了個大款的老公嗎?她隱約記得對門那家好像也要結婚……蘇懷夏難道就是他們家的媳婦嗎?難道她那個有錢的老公竟然是假的嗎?住在這裏的,怎麽可能是有錢人!

看到別人不好,胡梓琴心裏就越想越開心。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幾聲。原來,生活過得不如意的不止她一個人。蘇懷夏看起來也不怎麽樣。被吹的這麽厲害的一個女人,到最後不過也就嫁進這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!

她一直笑道被其他鄰居罵,才停下聲來。

蘇懷夏的婚禮在三天後如期而至。天公作美,那天天氣晴朗明媚陽光甚好,甚至比胡梓琴結婚大吉的那一天天氣還要好。

她的婚禮流程是中西結合的。蘇懷夏其實比較喜歡中式的婚禮,顧鶴之從小在西方教育的環境下長大,所以比較想要個西式的婚禮。

蘇懷夏考慮了兩方的需求,就決定給自己一個中西結合的婚禮。其實說起來玄乎,做起來不過也就是加個教堂而已。

早上依舊是中式婚禮的流程,先是男反方那邊來接親。

三天前許紹昌叫來了的幾輛小轎車,院子裏的人依舊記憶深刻。大家難免要拿兩個婚禮互相對比。

今天,胡梓琴和許紹昌知道蘇懷夏要結婚,找了個名頭回了胡梓琴的娘家,就是要看看,蘇懷夏的婚禮,到底能辦成什麽樣子?

車開進來的時候,大家都奇怪的長大了嘴。這輛車長得可真怪,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長的車!車的樣子倒是挺酷,黑色的車身被擦得幹幹凈凈。上面的烤漆泛著溜光,挺洋氣的。

就是太長了啊!他們真的是這輩子都沒看見過這麽長的車。蘇懷夏這不是買了輛假車?

當然,蘇懷夏在的院子文化水平其實也不都那麽低。還是有不少人認得這輛車的。也有人知道,這車貴的就是它的長。

“這是勞斯萊斯。”有年輕人這白眼替他們的父輩解釋。

“勞死賴死?真麽玩意兒?這麽不吉利,小夏怎麽叫了這樣的車。”

年輕人翻個白眼,懶得和這些落伍的老年人解釋:“哎,那些和你們都解釋不了。就和你們說一點。這輛車呀,如果是自己買的,要比三天前的幾輛紅旗牌小轎車貴上一百倍。蘇家姑娘果然嫁的是個大老板啊!”

許紹昌和胡梓琴都是有些眼界的人,當然也看得出這輛車的價值。在車開進來的時候,兩個人的臉色就白了。

在現在的華國,能夠開得起這種車的人根本沒有。他們那之前還一直不想承認,覺得那個漂亮的男人不過是蘇懷夏包養的小白臉而已。但是看到這輛車開進來,他們就徹底了悟,蘇懷夏真的找到一個不得了的老公。

這輛車……不是憑借蘇懷夏那些產業能夠買得起的。而且在華國,現在也買不到這樣的車,更不用說是租了……這輛車一定是她老公,從外國買了後運到華過來的。車錢加上運費錢和關稅錢……蘇懷夏結一次婚,到底花了多少錢啊!夫妻兩個人越算越覺得可怕。

可真正燒錢的還不只是那輛車。

看到迎親的車隊來了,蘇懷夏沈卿的攙扶下出門。她身上穿的不是中式的紅禮服,而是一件經過精心設計的婚紗。

這件婚紗,真是太漂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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